臉打腫了也就麻木了

店員們看到有人沖進來先是嚇一跳, 聽到喊救人忙一起圍上來，七手八腳把商裳擡到貨架後的病床上躺著，一個店員拿來治哮喘的沙丁胺醇氣霧劑, 掰開商裳的嘴, 噴了幾下, 另兩個店員看出來商裳身體失溫，和顧寒嶼一起按摩她手臂和腿, 加速她四肢血液循環、升高體溫。

“把她內衣解開，呼吸更順暢。”一個店員對顧寒嶼說。

“我？”顧寒嶼一時沒反應過來, 猶豫著自己一個男人怎麽能去解商裳的內衣。

“你不是她男朋友？”店員反問。

“好好。”顧寒嶼此時也顧不得男女有別，伸手到商裳上衣裏解開她內衣，感覺到她好像吸了口氣, 心跟著一揪, 目光在她的臉上寸步不移，觀察她反應。

一番急救下來，商裳總算恢覆了過來, 店員告訴她, 幸好顧寒嶼把她送來得及時，再晚一兩分鐘，失溫加上哮喘, 一旦造成缺氧性昏迷，就有可能會腦細胞受損變成植物人。

“你男朋友抱你進來的時候就快急死了, 膝蓋上蹭破了一大塊皮都不知道, 流了好多血。”店員指了指正在一旁往膝蓋上塗藥的顧寒嶼。

他坐在那裏, 手臂上下揮動, 兩條瘦長結實的長腿舒展, 雨大風涼, 唯有他一身火熱，荷爾蒙蓬勃發散。商裳沒有力氣坐起來，就那麽看了他很久很久。

顧寒嶼包紮好膝蓋，結清了藥費，再三感謝店員之後，扶著商裳坐起來。一個好心的店員拿來一件白大褂給商裳穿上。

“走吧，人家要關店回家了，我背你回去。”看到商裳腳上只剩一只鞋，顧寒嶼嘆息一聲，鞋丟了也不說，腳割傷了怎麽辦？

離開藥店的時候，風雨比之前小了不少，商裳把臉貼在顧寒嶼溫暖的後背上，雖然他的臉也不差，但此刻在她心裏，精幹偉岸的身軀更能給她安全感，讓她很安心就能睡著。

等到顧寒嶼把她放下來，她以為到家了，睜開眼睛一看，卻不是家，而是家附近的一家甜品店。

把商裳抱進店裏，找了個空位子放她坐下，顧寒嶼去買了兩塊蛋糕，貴的那一塊給她，便宜的一塊給自己。對她說，吃點甜的，糖分會很快轉化成熱量。

商裳低著頭，拿著勺子一口一口吃蛋糕，甜甜的，味道很好，她長這麽大從來沒吃過比這更香甜的蛋糕。

“你就這麽怕我？”顧寒嶼也吃著蛋糕，冷眼斜視著她。穿著藥店裏借來的不大合身的白大褂，餓狠了一樣只顧埋頭吃，倒是比平時多了幾分煙火氣。

腰怎麽能那麽細，他雙手一掐就能環住。

“怕你？”商裳擡起眼簾。

“怕被你那個未婚夫知道，怕他不肯娶你了，男女授受不親，凍得都失溫了也不說。”顧寒嶼想起這事就忿忿，明明人家早就悔婚了，她還拿來當擋箭牌。

“胡說八道。”商裳嘴上從不肯服軟。

顧寒嶼知道她脾氣，也不和她爭辯，握住她手臂，探探溫度正常，放下心來。商裳也任由他撫摸自己試探體溫，反正一下午她的腰、手臂、大腿小腿，只要是裸露在外面的地方，能摸的不能摸的，為了救命，他都摸過了，她也沒什麽好再矯情的。

“我救了你一命，你就這麽不知感恩？就算不報答，連服個軟都不肯。”顧寒嶼漫不經心送了一口蛋糕到嘴裏，狼一樣的目光把她裏裏外外都看了個遍。

我的字典裏，沒有服軟這兩個字。商裳冷眼瞧著他那種囂張的無賴樣子，沒有回話，低頭用勺子挖了一塊蛋糕餵到他嘴邊，等他張開嘴要吃，她把勺子收回去。

就知道你有這一招，顧寒嶼看透她小心思，動作比她快，沒等她把勺子送進嘴裏，已經迅疾地鉗住她手腕讓她動彈不得。

之前也不是知道是誰，小凍貓子一樣渾身濕透可憐巴巴求他抱抱，現在毛幹了有力氣了，又開始亮出鋒利的小爪子撓人。

像是在掰腕子，兩人互不相讓，商裳哪有什麽力氣，細細的手腕在顧寒嶼的大手裏不值一提，拿著勺子的手很快倒向他那一邊，然而她也不忘記最後掙紮一下，把勺子一偏，蛋糕頓時抹到顧寒嶼臉上。

哈哈哈，商裳伎倆得逞笑靨如花，在濕漉漉的頭發映襯下，像是雨中帶露的薔薇，顧寒嶼一時起了爭強好勝之心，松開鉗住她的手，順勢把她的手甩了出去。

商裳以為他惱羞成怒，臉霎時紅了，訕訕地收回手，小心翼翼把桌上的紙巾盒推向他。

顧寒嶼擦去臉上的奶油，饒有興趣地托腮看著她表情豐富的臉，有了血色之後她的臉看起來不再那麽蒼白嚇人，之前她發病時奄奄一息的樣子，著實把他嚇得不輕，心差點就要從嗓子眼跳出來，誰能想到她身體真的這麽弱，平常吐槽她老是待在家裏不願出門、什麽事情都不幫忙做，竟是錯怪她了，這麽個弱不禁風的女人，美人燈似的，風吹吹就散了，誰舍得她勞累。

走的時候，顧寒嶼有意不看商裳，站起來就要往外走。商裳光著一只腳沒法走，看他像是要丟下自己，心裏一著急，叫他一聲，“唉——”

顧寒嶼這才看向她，冷冷道：“誰是唉？”商裳眼波流轉，跟他笑：“你。”

“你什麽你！”顧寒嶼假意不理睬。

“帶我一起走。”商裳軟軟地撒嬌，主動向他伸出手。

知道服軟了，顧寒嶼也就不再逗她，輕輕打了一下她的手，走到她身旁半蹲下，再次把她背在背上。

鄰座兩個吃甜品的女孩艷羨地目送著他倆離開，從他倆一進門，她們就看到了，那個男人對女人不要太呵護，抱著進來的，背著出去的，不知道那女人是腿受傷了還是走累了，都是暴雨洪水進來躲雨的，人家的男朋友怎麽就那麽寵。

回到家裏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，阮湘阮波正焦急等待，說打他倆的電話也沒接，他們都快急死了。

顧寒嶼沒告訴他們商裳發病的事，只說她凍壞了，他倆在外面吃了點東西補充熱量，這才回來晚了。商裳一晚上沒怎麽說話，沖了個熱水澡之後就回房間再沒出來，阮湘叫她吃飯她也不吃。

阮湘無奈地看了顧寒嶼一眼，顧寒嶼眼神示意隨她去吧，她要是餓，自然會出來吃，不吃就是不餓，明明餓還耍性子不吃，誰也沒有義務慣著她。

“嶼哥，你微信頭像換了？”阮波刷朋友圈，看到顧寒嶼發的一條朋友圈，頭像是商裳的照片，好奇地確認了好幾遍，的確是顧寒嶼發的。

阮湘見哥哥一臉訝異和不解，以為顧寒嶼換了什麽奇怪的頭像，下意識把頭湊過去看，看到的卻是商裳的照片，忍不住哧一聲笑。

見兄妹倆都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看著自己，尤其是阮湘那個小機靈鬼，一臉偷笑不要太明顯，顧寒嶼想和他們解釋不是那麽回事，話到嘴邊又很無力，訕笑：“不是你們想的那樣，是為了迷惑曲流觴。”

嗯嗯，我們都知道，阮湘阮波了然於心地點了點頭，心裏都在想，重點不是你換頭像，而是你手機裏怎麽會有她照片？她那麽傲嬌是不可能發自拍給你的，要麽是你偷拍，要麽就是你看她朋友圈還偷偷收藏了她照片。

無論是哪一種可能，都解釋不清，哈哈哈。阮湘阮波心照不宣相視一笑。顧寒嶼更無力了，埋頭吃飯不說話。

他沒有偷拍女人的癖好，他的頭像是臨時起意在商裳朋友圈裏隨便找的一張，他手機裏也不會存任何人照片，多年前就有人教過他，手機裏不要保留過多個人信息，不然手機一旦落到壞人手裏，對方會輕而易舉掌握他生活圈、了解他弱點。

所以長久以來，他幾乎不發朋友圈，聊天記錄也是隨時刪除，只是這些習慣他不想對人解釋，問心無愧對得起自己就行。

“家裏有沒有紅糖和生姜？”顧寒嶼問阮湘。阮湘說，生姜有，紅糖沒有。

那就只能將就著用白糖煮生姜水。沒有麻煩阮湘，顧寒嶼自己去廚房煮姜湯。下午風裏雨裏衣服都濕透了，不把身體裏的寒氣發出來會發燒，他身強力壯是不怕的，商裳不一樣。

“嶼哥，你衣服壞了，一會兒脫下來我給你補補。”阮湘也看到顧寒嶼T恤上那個洞，她記得早上好像還沒有。

“好，謝謝你。”要說貼心小妹，還得是小阿湘。

煮好了姜湯，顧寒嶼自己先喝一碗嘗嘗味道，甜度合適，辣辣的熱流在胃裏擴散，驅散了四肢百骸的寒氣，胃裏很舒坦，當即又盛了一碗讓阮湘給商裳端過去。

“你不是說她不吃就算了嗎？”小辣椒阮湘快言快語。

“去，叫她趁熱喝。”顧寒嶼沒多解釋，自從認識商裳，他已經被打臉多次，打腫了也就麻木了。

阮湘笑著從他手裏接過碗，去給商裳送姜湯，不一會兒端著空碗出來，顧寒嶼這才放下心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男主，你為什麽要和女生掰手腕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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